清晨,曙光初现,勐海布朗山上的云海一片洁白、平滑。之后,随着气温的上升,云海平静的“海面”上才会出现裂缝,出现松动、崩裂。逐渐,云团翻滚,出现此起彼伏的“波涛”,才会逐渐“激荡成浪”。
在温度和风的作用下,直到午后才逐渐消散。
而无数的古树、古茶,就隐现在云海深处和云海周围。直到云海散去,才会浮现出云海深处的那个神秘的民族、那个终生和茶相伴的茶神的儿女——布朗族。
摇曳翠绿的古茶树,沙沙作响,在寒风中诉说着远古的神秘。
云南的少数民族:布朗族,主要生活在西双版纳勐海县境内的布朗山、西定和巴达等山区,这里是普洱茶最重要的原产地之一。
千百年来,布朗族人世代生活在茶山,种茶,饮茶,用辛勤的劳作把一片原始荒芜的土地变成绿色的茶之海洋,把大片的野生茶树驯化成连片种植的茶山,开辟了目前世界上少见的千年万亩茶山,对世界茶文化作出有益的贡献。布朗人以自己的纯朴厚重,守望着千年茶山。也守望着绿色的希望。
翻开古老历史的一页,我们会发现布朗族原是古代"濮人"的后裔,也是地球上最早种植茶叶的民族之一。商周时期,生活在元江流域和澜沧江思普地区的濮人,已经开始种植茶叶。
《华阳国志·巴志》里曾提到,周武王公元前1066年率南方八个小国讨伐纣王,其中就有濮人,濮人是布朗族、德昂族和佤族的祖先。当时他们已经知道把茶当贡品奉献给周武王。可见,久远的商周时期,生活在云南的濮人就已经开始了和茶叶的不解之缘。
布朗族是富有斗争传统的民族,为反抗历代的封建统治者,曾和其他民族一起举行过多次起义。其中以清咸丰十一年墨江哈尼、布朗等族人民的起义规模最大。起义由田四浪领导,起义群众达数千人之多,一度攻占了镇源、墨江的大部分地区,斗争坚持七八年之久。
民国时期,布朗族人民也不断地进行反抗斗争。1940年前后,西双版纳西定的布朗族人民奋起反抗国民党军队的残暴统治,并在拉祜、哈尼等族人民的支援下击溃国民党政府派出镇压的军队。布朗族人民还不断反抗傣族土司和本民族当权头人的统治。1943年西定曼瓦寨的布朗族人民,进行了反抗头人征粮的斗争,群众拒绝交粮,最后将大小18个头人的反动统治全部推翻。
19世纪中叶以后,布朗族人民参加了各族人民共同反对英、法帝国主义侵略我国云南边疆的爱国斗争。抗日战争时期,布朗山和西双版纳西定的布朗族人民,曾经与汉、傣、哈尼、拉祜等各族人民一道,共同抗击日本和暹罗军队对西双版纳的侵略,在捍卫祖国边疆的斗争中作出了贡献。
布朗山至巴达一带的崇山峻岭,是著名的普洱茶原产地。在普洱茶区,布朗族居住的山区几乎都是驰名中外的普洱茶重要产区。这里的海拔大多在一千五百米到二千米,气候温和,适宜云南大叶茶种的生长种植。
虽然这里的山算不得名山大川,但是,这里群山环抱,大片的原始森林郁郁葱葱;山野间草木繁茂,风光绮丽,水土相适的自然环境,使它成为普洱茶的原产地之一。
据澜沧县芒景发现的"功德碑"记载,距今一千三百多年前布朗族就在这里开始了万亩古茶园的种植,也开始了对茶山的守望。
布朗族的先民们把理想和希望同时播洒在这片原始、古老的土地上,以亘古不变的执着为它默默付出,才使得万亩古茶山能穿越岁月的沧桑,把绿色的希望延续至今。让我们今天还能继续领略它的丰饶和美丽。
和傣族喜欢近水而居的习俗不同,布朗族是个喜欢与山为伴的民族,他们在大山的怀抱里播种,在古茶的清香里恬然而居。俗话说"高山出好茶",布朗族居住的山区虽然地处偏远,却具有优越的生态环境,符合茶树喜温、爱湿、耐阴的特性。
而且这里云雾缭绕,空气清新宜人,绝少污染,对茶树的生长提供了良好的空间。正如清代的冒襄在《岕茶汇钞》中说的:"岕茗产于高山,浑是风露清虚之气,故为可尚。"灵秀之山,必产灵草。在大自然的清风玉露滋养下,布朗山的普洱茶得以绵延生长,千年不息。
布朗族主要分布在云南省西部及西南部沿边地区,根据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,布朗族总人口数为119639人。
其中,约有3万多人较为集中的聚居于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勐海县的布朗山、西定、巴达、打洛、勐满、勐岗等乡镇,约有5万多人散居于双江、保山、施甸、昌宁、云县、镇康、永德、耿马、澜沧、墨江等市县,布朗山布朗族乡是布朗族最大的聚居区,约占布朗族总人口的65%。此外,南涧、景东、景谷、思茅、景洪、勐腊等市县的山区亦有少量分布。
主要聚居区的布朗族长期以来和哈尼、拉祜、佤族相邻,散居的布朗族与汉、傣、哈尼、拉祜等族人民亲密相处。
各地布朗族皆在村寨附近划定一片树林作为龙林,极目远眺,龙山森林郁郁葱葱,形成一道绿色屏障。凡龙山森林范围内的一草一木都被视为神圣,任何人不得砍伐或攀折。除了可在龙山森林祭祀神灵外,任何人不得进入圣地进行其他活动,否则将遭致厄运。由于神灵主宰着全寨男女老少的旦夕祸福,所以,每年都要进行祭祀。人们通过祭献神灵,乞求除灾得福,人丁兴旺,五谷丰登。
森林中的动物不分大小,大象、野牛、蛤蟆、竹鼠等都是崇拜的对象,其中的一些动物甚至被认为是本氏族祖先的亲族,代表着祖先的魂灵,对它们既不能侵犯,更不能伤害。即使布朗族在过去擅长狩猎,但对被当作动物神的大象、野牛也从不捕杀,这非常有益于珍稀野生动物的生存和繁衍。
茶在布朗族的生活中占有重要的位置,人们把茶视为圣物珍品,用于祭祀、婚丧,或作为礼品馈赠亲朋好友。由于人们对茶的需要、珍视以及感激而使得茶树最终升华为神灵。因此,布朗人在采摘春茶前,都要祭献“茶树王”,对它顶礼膜拜。茶被神圣化对茶树茶种的保存具有重要的作用,宗教禁忌避免了人为地破坏茶树茶林。
在布朗族的民间传说中,保留着对茶的美好追忆。他们说茶是祖先留给后人的宝贵财富。最初,布朗族的祖先艾冷带领族人来到景迈时,这里并没有茶。艾冷带着族人们在这里安菅扎寨,开辟新的家园。
后来,艾冷遭人谋害,不幸去世。他死后仍然牵挂自己的族人,于是变作神仙留下遗嘱,说给后人留下金银财宝,总有吃光用光的一天,不如留下茶树,让子孙后代取不尽用不完。
于是,这里就长出了漫山遍野的茶树。这个颇有浪漫色彩的传说,从一个角度映证了茶和布朗人悠久而又血肉相连的历史。茶是祖先的馈赠,更是上天对勤劳善良的布朗人的慷慨赐与。
他们是最早种茶的民族,也是与茶情缘深厚的民族。在布朗人的生活中,茶是不可缺少的一种精神,千年来弥漫于生活的每一个角落。它是款待贵客的饮料,是馈赠亲友的礼品,还是敬神祭祖的供物。
来到布朗山任何一家人的火塘边,主人都会用烤茶来款待客人。茶放进罐里,在柴火上缓慢抖动烘烤,片刻之后茶香就像云像雾,一缕缕扑入人的肺腑。再冲入滚开的山泉水,一杯浓郁香醇的烤茶带着主人的情意,就送到了客人手中。那带着大自然气息的茶香,会让人久久难忘。
布朗人在劳动和狩猎生活中,还发明了一种独特的饮茶方式。因陋就简,砍来山上生长的鲜竹筒,加进泉水,用柴火烧开,另将新鲜茶叶在火塘上烤至焦黄后,放入已烧开水的竹筒内,稍煮片刻,便可食用,成了别具一格的"青竹茶"。
茶水倒进竹筒做成的杯子,清香扑鼻。别看这是一杯简朴致极的茶水,却有竹香、茶香,还有山泉水的甘甜。一杯饮下去,既能消除疲乏,又能让人心旷神怡。山趣、水趣、茶趣融为一体,实为在大自然怀抱中返朴归真的最好方式。
由于气候的原因,布朗人喜欢酸性食物,酸笋、酸肉和酸菜都是他们的美味佳肴,因此,他们最有特点的茶品是"酸茶"。
制酸茶的时间是在每年的五六月份,采下茶园中新梢上的一芽、三四叶,在阳光下晒干,然后用手搓揉,加上各种作料拌匀,装进大竹筒压实,最后用芭蕉叶盖好封严,埋入地下。或者将茶叶用水煮熟,放在阴暗处让其发酵,再装入竹筒内埋入土中。
一个月后,茶叶开始变酸,两个月后即可开封食用。这种酸茶味道可口,能去除油腻,开胃健脾。布朗妇女甚至把它当做零食,平时喜欢把它放在口中细细嚼咀,以助消化和解渴。在布朗人的婚宴和节日筵席上,它也是不可缺少的一道菜,还可以用来送给亲友作礼品。
布朗人世世代代和古老的茶山相依相伴,不弃不离。
他们是哺育茶山的民族,也是茶山忠实的守望者。不管岁月如何变幻出风云,不管历史怎样脚步匆匆。布朗人都会一如既往地信守一份古老的承诺,为万亩古茶山绽放新绿而默默地坚守着。
那里是普洱茶的源头,也是一条绵绵的茶之精神的长廊。当我们在都市的茶苑啜饮香茗时,请不要忘记他们,那些在茶山上奔走、为绿色希望抛洒汗水的布朗人的身影。
参考资料
1.布朗族.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网
2.国务院人口普查办公室、人口和就业统计司、国家统计局.中国2010年人口普查资料:中国统计出版社
3.布朗族.云南省人民政府